继父在门口一脸不高兴。

妈妈讪讪然，一把将小妹妹抱起来哄着。

“乖，这个是妈妈不要的，妈妈一会给你买新裙子好不好？”

温柔的样子，跟我印象中的妈妈大相径庭。

五岁那年我也很渴望妈妈能这样对我，但是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。

我记得外婆的话，好好活下去。

高中三年，我的储物柜里永远塞着馒头咸菜。

寒假在爸爸家，我得等弟弟吃完才能上桌，经常只剩冷汤。

继母厌恶的看着我，“也不知道造什么孽，有你这么个拖油瓶。”

我低着头不说话。

爸爸给我生活费的时候，我明显看见继母一脸不高兴。

可那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活下去。

否则，之前的委屈白受了。

爸爸这边艰难还好，最难熬的是暑假。

我就算是找了奶茶店的工作，可晚上依旧要回去。

继父总是“不小心”把我的铺盖扔进储物间，偶尔我的贴身衣物还被翻乱过。

时不时投来跟我五岁遇见的那个叔叔一样的目光，我就心底发慌。

我不敢跟妈妈说，只盼着这样的日子早点过去。

除夕夜，我蹲在楼道里听见屋内春晚的欢笑声。

我望着夜空的星星，总是想起外婆那张慈爱的脸。

而我知道，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。

手机震动，是班主任发来的期末考成绩：年级第二。

我摸着冰冷的台阶，想起外婆说“读书才能…”

后面没说完的话。

可我知道，只有读书才能改名我的命运。

终于，到了高考那天，没人送我。

跟中考不同的是，这一次我没有那么饿了。

考场外都是捧着营养餐的家长，我啃着食堂买的冷包子。

最后一科结束，天空下起大雨，我淋着雨走回空荡荡的宿舍。

我以为高考之后我的命运就改变了，可实际上并没有。

录取通知书寄到村里时，舅妈正忙着给表弟办初升高的升学宴。

“北大？”她撇撇嘴。

“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？”

转身就把红彤彤的通知书扔在了灶台边。

我站在灶台边，颤抖着捡起沾着油渍的录取通知书。

舅妈的尖笑声从院子里传来。

“北大？读出来都成老姑娘了！隔壁村老张家儿子出二十万彩礼呢！”

继父的烟头在黑暗中明灭，他斜靠在门框上。

“丫头，听叔一句劝，嫁人多实在。”

他粗糙的手指划过通知书，“这纸能当饭吃？”

我猛地后退一步，后背撞上冰冷的灶台。

妈妈抱着妹妹站在阴影里，嘴唇***了几下，最终什么也没说。

小妹妹冲我吐舌头：“赔钱货！”

那晚的月光惨白得刺眼。

我蜷缩在柴房的角落，听见堂屋里激烈的争吵声。

“二十万，够磊磊上三年私立学校了！”

爸爸的声音像钝刀割肉。

“就是，将来她也不能回报这么多给我们。”妈妈接着说。

“就生气，女娃读什么书？明天我就叫老张来看人！”

我死死咬住嘴唇，直到尝到血腥味。

手指摸到学校给我的奖学金。

已经被父母拿走了一大半。

但没有关系，两清了。

外婆没有骗我，读书真的能改变命运。

这一次，我不会再任人宰割。

有钱，能独立，我才有选择的权利。

凌晨三点，村里最后一声狗叫也消失了。

我把录取通知书塞进内衣，轻手轻脚地推开柴房的门。

月光下，那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正歪倒在灶台边。

我犹豫了一秒，转身走进浓重的夜色里。

小说《我决定不要爸爸妈妈了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