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里的风比我想象的冷。

我抱着书包在路灯下走着，影子一会儿长一会儿短。

我不知道该去哪里，只知道不能留在那个没有人要我的家里。

因为那里让我不能呼吸。

街上的人越来越少，我的腿越来越沉。

书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，但我不敢放下，那里面装着我全部的世界。

“小朋友，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？”

我抬头看见一个围裙阿姨蹲在面前，她嘴角有颗痣，身上带着葱花香。

“迷路了？”

我肚子饿得直叫。

阿姨看着我笑了笑，“那阿姨带你去吃好吃的。”

爸爸妈妈只顾着吵架，早就忘记了我还没有吃饭。

我太饿了，根本经不住***。

她牵我进小巷饺子馆，昏暗灯光下我听见后厨传来“能卖五万”的低语。

饺子卡在喉咙里，我转身就跑，却撞进一个烟味刺鼻的男人怀里。

他把我塞进面包车，车里堆着破旧玩具。

墙角蹲着几个眼神空洞的孩子，像坏掉的布娃娃。

“小兔崽子，乖一点。”

“不要，求求你们了。”

我开始求饶，开始喊叫。

爸爸妈妈，你们在哪里？

可我忽然想起，他们已经不要我了。

男人扯我衣领时，警徽在黑暗里反光。

我蜷缩在衣柜，咬住带血的兔子耳朵。

警笛响起时，女警用制服裹住发抖的我。

医院里，警察拨通电话：“是温小小家长吗？”

“找她爸去！”

***声音刺耳，说完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。

可警察叔叔打爸爸电话的时候，却没有打通。

最后，警察叔叔没有办法，问了我家庭地址。

警察叔叔很和蔼，但我一路上都没说话。

当车停在我家楼下时，我看到爸爸妈妈站在单元门口，妈妈还在涂口红，爸爸在玩手机。

“温先生，温太太，孩子遇到了人贩子跟变态。”

警察叔叔说，“这么小的孩子离家出走很危险，以后要多注意。”

妈妈敷衍地点点头，可眼底明显的是失望。

我想，妈妈肯定觉得，要是我被人贩子拐走的话，是不是就不用这么麻烦了？

爸爸“嗯”了一声。

没有人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，害怕不害怕。

更没有人抱我，安慰我。

“麻烦你们了。”

妈妈对警察说，然后转向我，“还不快上来？”

我跟着他们上楼，听见爸爸小声抱怨。

“尽给人添麻烦。”

家门关上的瞬间，妈妈一把拽过我的书包，把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。

“谁让你乱跑的？知道我们多丢人吗？”

她尖声质问，手指几乎戳到我脸上。

“邻居都在看笑话！”

我缩成一团，看着我的兔子玩偶掉在地上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。

这个时候我就在想，那个人贩子为什么不杀了我呢？

活着，真累。

“行了，别吼了。”

爸爸不耐烦地说，“我跟妈说好了，明天就送她去乡下。”

妈妈突然安静下来，她撩了撩头发，嘴角甚至扬起一个微笑。

“早该这样。”

那天晚上，我躺在小床上，听着父母在隔壁房间难得和谐地讨论送我走的事情。

妈妈甚至笑了几声，说终于能开始新生活了。

月光还是那个月光，但照在我的小裙子上显得那么冷。

我蜷缩成一团，把脸埋进枕头里，无声地流泪。

五岁的我第一次懂得了什么叫“心碎”。

小说《我决定不要爸爸妈妈了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