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不被父亲期待的孩子。

一个在父母之间只有冰冷和算计中诞生的孩子。

一个生下来就要面对父亲心中另有他人的孩子。

我猛地攥紧了拳头，指甲深深陷进掌心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。不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，重复我的命运！不能让他（她）在这冰冷的宫廷里，成为一个多余的笑话！

一个疯狂的念头，从未如此清晰地在我脑海中成型。

走！

必须走！

离开这个金丝牢笼，离开萧景珩！

“轻絮，”我抬起头，声音冷静得可怕，眼中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，“我们走。”

轻絮看着我，似乎被我这副样子吓住了，但很快，她眼里的惊疑变成了坚定，用力点了点头：“好！娘娘，奴婢跟您走！刀山火海也跟您走！”
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成了我和轻絮与时间、与这座森严宫殿的无声较量。

我们小心翼翼地筹备着。轻絮利用出宫采买的机会，一点点将我的首饰、值钱又不打眼的东西偷运出去，换成银票。我则利用每日在花园“散步”的时间，观察守卫巡逻的间隙和路线。

那个狗洞的位置，是轻絮花了大价钱，从一个老太监嘴里撬出来的最后生机。

我们不敢多带东西，只准备了最朴素的粗布衣裳，银票缝在贴身的衣物里。

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。每一次看到巡逻的侍卫走近，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每一次听到萧景珩身边的內侍传话，我都紧张得手心冒汗，生怕是计划败露。

所幸，萧景珩的心思，全在王清漪的“病”上。他甚至很少回东宫，偶尔回来，也是行色匆匆，对我这个正牌妻子，依旧视若无睹。

他的漠视，成了我们最好的掩护。

……

冰冷的霉味和泥土的腥气充斥着鼻腔。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那个狭窄、肮脏的狗洞。粗糙的砖石磨破了膝盖和手肘，尖锐的碎石划破了掌心，火辣辣地疼。但这疼痛，此刻竟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畅快。

身后，轻絮也紧跟着钻了出来，同样狼狈不堪。

“出来了！娘娘！我们出来了！”她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，带着哭腔。

我撑着潮湿冰冷的宫墙外壁站起来，大口呼***宫墙外自由却冰冷的空气。眼前是京城深夜寂静无人的后巷，黑黢黢的，弥漫着垃圾和夜露的味道。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更鼓。

出来了。

真的出来了。

回头望，那高耸入云的宫墙，像一头蛰伏在黑暗里的巨兽，冷漠地俯瞰着渺小的我们。东宫的方向，灯火早已模糊不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