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拖出了那个箱子。

他粗暴地翻找，舞裙、照片，

那些妈妈视若珍宝的东西，被他当成垃圾扔向壁炉。

最后，他捧出那个天鹅头饰，上面镶嵌的水晶闪着碎光。

我扑过去，死死抱住他的裤腿，嘶声哀求：

「爸爸！不要！求求你不要！」

「那是妈妈最珍贵的东西……你烧了它，妈妈就回不来了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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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冷漠地低头，一脚将我踹开。

「滚开，你妈妈这几天跟我玩欲擒故纵这一套，我还没找她算账。」

我的后脑勺重重磕在地板上，眼前金星乱冒。

洛宁走了过来，她弯腰，捻起那个天鹅头饰。

「云洲，这就是温雅姐的那个？真漂亮。」

她对着头饰呵了口气，语气惋惜：

「可惜啊……只属于过去。」

话音刚落，手腕一斜。

白天鹅划出一道弧线，直直坠入燃烧的壁炉。

水晶在火焰中爆裂，化为青烟。

「对不起云洲，我手滑了。」

洛宁躲进爸爸怀里，像只受惊的兔子。

但在爸爸看不到的角度，她冲着瘫倒在地的我，勾起一个恶毒的笑容。

「妈妈——！」

我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，拼命用拳头捶打地板，

指关节很快磨破，血和灰混在一起，我却感觉不到疼。

只想用这种方式，把妈妈从火里换回来。

「鬼哭狼嚎什么！」

「一个破东西！值得你寻死觅活？」

他一步步向我走来，

「再哭！再哭我就把你嘴封上！」

他的威胁让我浑身一颤，哭声戛然而止，只剩下剧烈的抽噎。

我看见，洛宁趁机从口袋里摸出一管胶。

那是一管快干树脂，她拧开盖子，踮着脚，小心翼翼地凑近画室中央那尊石膏像。

我眼睁睁看着她，将那管胶水，一滴不剩地，全部挤进了石膏像脚边那个唯一的呼吸孔里。

那个小孔，是我和妈妈最后的约定，是她唯一的生机。

现在，它被彻底堵死了。

我张大嘴想尖叫，喉咙却像被堵住，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
妈妈最后的生路，断了。

爸爸终于对我失去耐心，他嫌恶地将我拎起来，像拖一个破布娃娃，扔进了漆黑的画室。

「你就在这里，给我冷静地与艺术共鸣！」

「咔哒」一声，门被反锁。

整个世界，只剩我和那些爸爸曾经的作品雕像。

画室里弥漫着石膏、松节油和一股……***气味。

我蜷缩在角落，死死盯着黑暗中那一个个巨大的、洁白的轮廓。
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被一股巨力从外面撞开！

刺眼的阳光涌了进来，我看见舅舅温煦冲了进来。

「念儿！」

舅舅冲过来将我死死抱住，把我抱出了画室。

而我父亲，傅云洲，正站在他人生最辉煌的顶点。

国家美术馆的聚光灯将他镀上一层虚伪的圣光，

全世界的艺术评论家和爱好者都在为他的《蜕变》鼓掌欢呼。

他端着香槟，优雅地侧过头，对身边那个叫洛宁的女人低语。

「等展览结束，温雅的名字就能火遍全国了。」

「她会感谢我的，以她为原型，本身就是一件世间最伟大的艺术品。」

话音未落，展厅沉重的***门被猛地推开。

我舅舅温煦站在门口，身后站着奶奶，爸爸的亲妈。

他的目光越过所有宾客，死死钉在爸爸身上。

声音不大，却清晰地砸在每个人心上。

「傅云洲，我来接我姐姐回家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