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母满意地闭上了眼睛，笑着死了。

慕瑶怔然看着，觉得世界在颠倒。

过去这五年来，顾母被顾父抛弃在精神病院，是慕瑶一直照顾她，花钱给她请最好的医生。

可是她的遗愿居然是不准顾南骁和慕瑶在一起。

慕瑶惶然地看向顾南骁。

他竟也在看着她，眸中深沉浓厚的情绪，叫她分辨不出。

这几秒的空白让慕瑶窒息，她下意识向前一步，想离顾南骁近一点。

下一秒，他冰冷出声：“出去。”

慕瑶浑身一颤，退出了病房。

只是她没走成，被护士叫去拿了顾母的死亡证明。

病房外，她捏着这张纸，只觉得有千斤重，正踌躇着要不要进房。

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
温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，挤到慕瑶身边，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。

而后，她相当自然地进了病房。

慕瑶看着温语将手搭在顾南骁的肩膀上，柔声细语地宽慰他：“南骁，不要太难过了，伯母还是希望你以后能开心地生活。”

慕瑶很难形容这种感觉，不甘至极，也酸涩至极，融合到一起，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颤抖。

三天后，顾母葬礼。

慕瑶默默站在人群后面。

顾南骁和温语站在门口，一起接待吊唁的宾客。

这时，慕母竟穿着条红色的裙子，大摇大摆地来了。

在一众人惊诧的目光中，慕母弯身在顾母的墓碑上摆上了一束菊花。

慕瑶不可置信地看着，有时候她也很惊讶，慕母竟然能活成这么副不要脸的样子。

顾南骁捏紧了手，用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看着慕母：“你还敢来？”

面对顾南骁压迫感十足的视线，慕母仍笑得肆意。

她一撩头发，目光定在人群后的慕瑶身上，冲她招手：“来，慕瑶，你怎么在那里？快过来啊。”

慕瑶浑身一僵，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了自己身上。

见她没动，慕母一边笑着走向她，一边说：“要不是我们家慕瑶懂事，告诉了我，我都不知道***出了这样的事，南骁，千万要节哀啊。”

慕瑶头脑空白，却挣不开慕母如鹰爪般抓着自己的手。

再回神，她已经对上了顾南骁如刀般的目光。

顾南骁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：“慕瑶，你很好……”

这样冷的一双眼睛，仿佛对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经消磨殆尽。

慕瑶慌乱又无措的辩解：“我没有，不是我叫她来的！”

顾南骁却弯腰拿起慕母摆的那束花，不留情面地砸到她们面前。

“带着你的女儿和花，滚出去！”

花瓣散落一地。

温语随即温柔地拉住顾南骁劝解：“南骁，伯母肯定也不想她的葬礼闹得这么难看。”

“慕瑶，别给你哥哥添堵了，带着顾夫人走吧。”

一声“顾夫人”，如同火上浇油。

慕瑶拽着慕母往外走，几乎是落荒而逃。

……

之后几天，慕瑶联系过顾南骁好多次，不管是发出去的解释还是勾引，皆石沉大海。

而医院开的止痛药好像也渐渐失效了。

每次吃了药，没过两小时，疼痛就冒出来折磨她。

慕瑶蜷缩在床上，视线昏沉的看着桌上的陶瓷摆件。

这是她和顾南骁捏的彼此的样子，分手的时候，被她一起带走了。

她突然无比渴望见到顾南骁。

终于，慕瑶忍不住来到顾氏集团找他。

顾南骁自从回国后，就直接成了顾氏的总经理。

慕瑶敲了敲门，听见顾南骁熟悉的声音说“请进”，她的心才好像活了过来。

她深吸一口气，推门而入。

顾南骁掀眸看来，在发现是她的那刻，眼神冷得能掉冰碴。

“你不该来这。”

慕瑶不可避免地心颤，却仍固执地想要一个答案。

她扯出一个笑，轻声道：“顾南骁，你又要放弃我了吗？”

就像当初慕母和顾父在一起之后，顾南骁立即就对她提了分手。

慕瑶不明白，为什么非得是他们俩为那对不要脸的家伙让步呢？

她也不明白，世上那么多人，为什么她偏偏爱上了不能爱的那个？

可她没有往后了，只想在死前，再被顾南骁爱一次。

哪怕只是假象。

顾南骁神色稍顿，依旧冷淡：“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，谈何放弃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。”

多么简单一句话，慕瑶却没想到杀伤力有这么大。

她一口气堵在了胸口，难以支撑地弯下腰去，咳得撕心裂肺。

好不容易缓过来，慕瑶松开捂住嘴的手，却发现上面满是鲜血。